[15] Lingen, Roy. The Spanish Prisoner: A 1910 letter from Spain proves there is nothing new under heaven. BuckaCover. Oct 5, 2003. [17] Seltzer, Richard. The Serge Solovieff Mystery: A WWI Variant of the Spanish Prisoner Scam. 2012. 但政策变化太快，短短3年，国务院就发布补充文件宣告“九九通令”失效，而且在当时的信息传播条件下，解冻资产的政策普及度极低，真正解冻的资产少之又少。 1979年至1980年间，中央人民银行连续发布通告，要求严厉打击收兑伪币和打着“资产解冻”旗号实施欺诈的活动，但是收效甚微。“民族资产解冻”骗局甚至在80年代演化出多种形态，有的变体一直延续至今。
[2] 凤凰周刊：《解冻民族资产骗局：350岁的康熙冲出地宫找你借钱》（2017年6月1日） 传销才是骗局本质 中国裁判文书网自2011年至今记录在案的同类案件共计69起，遍布全国各地。尽管“民族资产解冻”骗局分布广泛，但集中出现在东南沿海地区，以广西、浙江和广东最多。“民族资产解冻”诈骗案的高发地带与非法传销活动的高发地带基本重合，有时两者之间的界线并不清晰。 [18] Sino-U.S. Asset Freeze Issue Solved for Bilateral Financial Cooperation, Bank of China, 1979. 广西那坡县，尤以“民族资产解冻”的生意为盛，倒卖伪旧币“五三票”（1953年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10元纸币）、仿制旧玉镯。从80年代起，这里就开始流行做“老钱”生意，这也是“民族资产解冻”诈骗者中最典型的一类，把一文不值的“钱币”或“前朝古董”哄抬到高价，等人上钩即可。
一方面人们渴望利用祖辈的“老钱”迅速致富，另一方面这些关键问题又无人解答。民间开始流传一种“民族资产”的神话，而骗子能屡屡成功，和“民族资产”的神秘性密不可分。 “民族资产解冻”并非近些年才出现的骗局，它产生于特殊的历史时期——“改革开放”和中美建交前后。
高回报率向来是古董生意最吸引投资者的特点，80年代散落全国各地的古玩市场则代表着“草根”的古董生意。但是改革开放前，只有国营公司允许有限地经营古玩。 美国神经经济学家保罗·扎克试图用神经科学解释“凑份子骗局”。他认为，受害者的主要动力是贪婪，但“凑份子骗局”利用了一种与信任相关的荷尔蒙(oxytocin)。 “一战”和俄国“十月革命”前后也是“囚徒骗局”的高发期。一个名叫理查德·塞尔泽的人收藏了许多那时的诈骗信，其中一个名叫谢尔盖·索洛维夫的“俄国银行家”因杀害同胞被捕。信传到了英国，信中说只要英国人出钱保释他，就拿出500万卢布回馈大家。 1832年，法国刑事侦查员尤金·维克多认为，“西班牙囚徒骗局”的转换率可达20%。这是当时的数据。 此类骗术的本质是“凑份子骗局”(pigeon drop)，通常出现在重大的历史时期，号称战争、改朝换代中家道中落的“精英”、“贵族”，以信誉为担保，编造人或财物失去自由的故事。
这些措辞激发起受害者的红色记忆，1966年还是中学生的他们正经历另一场“民族大业”，满腔热血向往着首都。而50年后，真正驱使他们不远万里赶来的，是骗子们逆天的承诺：10元换5万。 [7] 中央电视台：《夕阳红·被解冻的“民族资产”》（2016年2月5日） 这代人在30岁左右见证过“改革开放”，经历了从公有制到私有制的转变，也经历了“民族资产”、假古董和钱币投资最鼎盛的时期……对他们来说，“民族资产”这四个字还有特殊的含义。 虽然作案动机相同，但如今的“民族资产解冻”骗局，早已不同于七八十年代。 当然，古玩市场上也能看到一些来路不明的文书，号称家族传下来的地契房契、外资银行存款单，甚至前朝圣旨、玉玺、将军印、国库金元券、藏宝图等等。
[14] Lee, Pui. Colonial Hong Kong and Modern China: Interaction and Reintegration.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2005.
[11] Devane, Richard.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Claims and Assets. Asian Survey, Vol. 18 No.12, Dec. 1978, 1267-1269. “民族资产解冻”骗局的编造者正是利用这一契机，把自己伪装成民族资产阶级的后代。他们宣称持有民国时期外资银行的取款单，能从解冻的私人户头提取巨额现金；或者宣称藏有国民政府支票和钱币，能拿到台湾或美国兑换现钞，行骗无数。 一个月前，“慈善富民”组织的“民族资产解冻大会”参加者年龄集中在60多岁，55岁以下的很少见。显然，传销组织准确定位了目标人群，尽其所能掌控这代人的心理弱点。 现在的骗子不仅团伙作案，而且效仿公司建立人员管理制度。实施公司化管理，启用会员制，优秀会员进入管理层，一层层要发展下线，完成行骗目标金额，这也是传销组织的通行做法。 从资产冻结到解冻只经过了三十年，但这三十年间中国发生了巨变。中国社会经历了从封闭到开放的过程，资产阶级家庭的结构和经济成分也被改造。许多人搞不清自己家里有没有资产被冻结，有多少被冻结，更搞不清取款凭证还在不在，会不会迫于改造的压力丢弃了…… 2009年，当时99岁的周志评在朝阳法院受审。／视觉中国也因此相信“解冻民族资产”骗局的受害者，很多是刚开始接触互联网、对信息没有鉴别能力的老年人。 “慈善富民总部”组织者陈玉英伪造的“国务院授权书”。[3] 广西壮族自治区那坡县人民法院：《被告人杨某犯诈骗罪一审刑事判决书》（［2014］那刑初字第72号） [10] Cima, Rosie. The Email Scam with Centuries of History. Priceonomics. Mar 5, 2015. 2011年11月28日，甘肃省兰州市西固区，因被保健品推销团伙欺骗的老人们，希望能讨一个说法。／视觉中国 [19] Thomas, David. Beggars, Cheats and Forgers: A History of Frauds Throughout the Ages. London: Pen and Sword, 2014. 还有一类典型骗子擅长伪装身份和社会关系。2008年，死去62年的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将李烈钧突然“复活”，以解冻“民族资产”为由，98岁老人周志平伙同他人诈骗了一名美籍华人博士74.9万。2003年，“孙中山”也“复活”了，他自称活了130多岁，手头有笔钱需要解冻，解冻成功后双倍报答，几位北京老人相信了他，被骗走55.4万。 2016年西安两名男子以投资开发民族资产的名义，诈骗他人钱财100万元，出示了包括《大清机密》等证据。／视觉中国与这一起“西班牙囚徒骗局”(Spanish Prisoner Swindle)相似，1832年，法国刑事侦查员尤金·维克多在回忆录中记载，收到一封骗子来信，自称某侯爵的贴身仆人，因政治原因在流亡途中被捕，希望收到信的法国同胞筹措保释金，并以侯爵名义承诺重谢。这一骗局正好发生在“法国大革命”的关键时期。 在低级骗术的诱导下，上钩的受害者很难脱钩，因为他们比那些被高级骗术骗倒的人更没有判断能力，也更愿意为骗术买单。 2013年沈阳道古物市场上，一位收藏者正在仔细挑选。/视觉中国今天，互联网大大降低了诈骗转换率。但“解冻民族资产”如此容易识破的骗局，总涉案金额依然能高达9.5亿元呢？
斯坦福大学公共政策和心理学教授劳拉·卡斯滕森(Laura Carstensen)的研究表明，老年人更倾向以正面态度(positivity)面对他人。因此老年人比年轻人更乐观，更容易相信陌生人，相信他们给的建议、身体上的照顾以及基于陌生人的社交关系，也更容易被骗。 “民族资产解冻”，就是他们的咪蒙。 参加“民族资产解冻大会”，被“慈善富民最高管理办公室”宣传成一次关乎民族大业的“出征任务”，并承诺报销交通费，安排食宿，团队长接受领导接见，并“佩戴大红花”。 靠智能手机，他们终于在互联网上接头，微信群建立的社交网络缓解了生活的乏味和孤独感，重新激发了他们年轻时的梦想。 “民族资产解冻”一事也不是骗子凭空捏造的谎言，骗子不过利用了“新中国”成立后中美两国互相冻结对方在本国资产的那段历史，再利用民众信息闭塞、贪小便宜、渴望暴富的心态，编造了一连串冻结或藏匿财富的谎言。 其次是对传承的迷信，认为“老的就是好的”，对古老宗族记号的迷信，愚昧地相信它们能流传下来就自带神秘的力量，同时鉴别真伪的能力低弱。 “囚徒骗局”
互联网大数据其实是筛选“受骗对象”的一大利器。 当时英国海军靠一支“无敌舰队”击败了西班牙，骗子找上英国人，自称认识一位被菲利普二世囚禁在西班牙的贵族，需要筹资保他自由。骗子说，愿意出保释金的人将得到贵族重谢，还能和贵族的女儿结婚。 可见，四百多年来都不乏“囚徒骗局”的记载。 尤金·弗朗西斯·维多克。/Wikipedia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同年12月28日，政务院发布《关于管制美国在华财产冻结美国在华存款的命令》，宣布管制和清查美国的在华资产，冻结美国政府、公司及个人在中国的存款。 作家里克·格伦德(Rick Grunder)认为，骗子虚拟的身份，如“精英贵族”，口中的“家道中落”、“大笔回报”，都是普通人无法触及的信息。对很多惯于庸常的普通人来说，是具有致命吸引力的“信息炸弹”。
[20] Zak, John. How To Run a Con. Psychology Today. Nov 11, 2008. “民族资产解冻” [6]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美利坚合众国政府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关于解决资产要求的协议》（1979年5月11日） [5] 新华社：《“民族资产解冻”数亿骗局：以慈善名义新瓶装旧酒》（2017年4月25日） 为了赶紧解冻资产，当年9月9日国务院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又称“九九通令”），规定持有资产冻结凭据的大陆居民可以去银行办理解冻手续。
“囚徒骗局”通常出现在重大的历史时期，骗子需要历史事件作铺垫。 ［参考资料］ 更夸张的是，2015年，48岁的河南农妇王凤鹰冒充“爱新觉罗昌平公主”，宣称掌握1750亿资产，希望投资者帮助她“打通关系让资产解冻”。据悉，王凤鹰背后的诈骗团伙骗走了6人共计572万元。 “民族资产解冻”的骗局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总有人心甘情愿被骗？ 人人爱“老钱” “民族资产解冻”的受骗者和古玩爱好者都有两大迷信，一是对来路不明的东西的迷信，二是对传承的迷信。 [12] Eleanya, Conleth. The 4-1-9 Coalition, the Internet, and Nigerian Business Integr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Jersey. 2008. [1] 北京晚报：《“民族资产解冻”项目皆为骗局》（2017年5月26日）
和“民族大业国际市场启动大会”这个矛盾的标题一样，贪婪的心理反映出经历时代断层的受害者分裂的一面。 [21] Graham, Judith. For the Old, Less Sense of Whom to Trust. New York Times. Dec 5, 2012. [13] Herley, Cormac. Why Do Nigerian Scammers Say They Are From Nigeria? WEIS. June 1, 2012. 直到1979年5月11日，中美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美利坚合众国政府关于解决资产要求的协议》。根据协议，被美国冻结的政府和私人财产在当年年10月1日解冻。 [8] AN OLD SWINDLE REVIVED.; The "Spanish Prisoner" and Buried Treasure Bait Again Being Offered to Unwary Americans. New York Times. Mar 20, 1898. “民族资产解冻”骗局最早起源于1588年的“英西战争”。 曾经高高在上的上流人士，空降民间，需要你一个平凡人的帮助，将来还能获得大笔回报。此时荷尔蒙击昏大脑，化学反应让你乖乖掏钱。 骗子许诺一大笔报酬，受害者则抱着“以小搏大”的侥幸心理上当受骗。
研究网络诈骗的微软专家柯马克·赫尔利认为，低劣的诈骗手段对骗子反而有利。互联网时代，骗子可以利用群发手段“广撒网”，低级骗术为骗子过滤掉绝大多数一定不会上当的人，反倒节省了时间。 1950年12月28日，政务院发布《关于管制美国在华财产冻结美国在华存款的命令》。[16] Mason, Julia. Old Con, New Twist: The Bizarre History of the Nigerian Email Scam. History Buff. Oct 21, 2015. [9] Bruke, Jackson. History of Scams: Nothing New Under the Sun. CNBC. Feb 17, 2015. 以投资“民族资产解冻”或“老钱”为由的诈骗行为，其实和利用假古董、钱币、玉器的诈骗类似，吃准了受害者的投机心理，这种心理和“改革开放”后红火、但无序的古玩经济有着密切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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