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小学距离发电厂的直线距离约1.7公里,全校有481个孩子。自大量学生家长向学校反映孩子身上出红疹的情况以后,学校开始针对红疹的情况进行统计,并将统计结果实时上报给玉田县教育局。校长郝金明告诉记者,最多的时候统计有100多个孩子身上出现了红疹。 赵文菊已在小庞各庄村开了14年的诊所。她告诉记者,虽然每年春夏换季时,村里都会有个别孩子出疹子,但今年尤其多,“我们村有5个大夫,今年仅我看过的出红疹的孩子就有二三十个。”据她描述,根据症状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过敏原,只能开一些抗过敏的药,但通常孩子吃了药没几天,又会反复出红疹。 针对村内大量孩子皮肤出现红疹的现象,不少家长开始担心与发电厂有关。该小学和幼儿园将此事上报至河北省玉田县教育局。玉田县卫生局、教育局和疾控中心下派专家到村里查看,诊断结果是“荨麻疹”。 玉田县卫生局一位负责人向记者称,症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往年都会有荨麻疹,“属于正常现象,不能说这就跟发电厂有关系”。 玉田县疾控中心对全县2014年到2016年6月荨麻疹情况的统计显示,2014年和2015年,东九户村等所在的大安镇均未出现在荨麻疹病例最多的5个镇中,而到了2016年则以97例的数量位列全县第3位。 “但这也不能表明大安镇今年出现的最多,有可能往年在大安镇因为没有垃圾焚烧发电厂,大家对荨麻疹病例不那么留意,所以登记不全面。”该县疾控中心传染病科负责人说。 曾因此事前往大安镇坐诊的玉田县医院皮肤科主治医生告诉记者,“根据症状只能判断大多都是丘疹性荨麻疹,这种荨麻疹通常都是因蚊虫叮咬而引起。而且对疾病的影响变量太多,谁都不能说这个症状和发电厂的影响存在因果关系。” 专家的说法并未减少村民们的疑虑和恐慌,有学生家长开始把孩子转到别的学校读书,村民郑旺就是其中一个,9月开学他把女儿转到县城住宿读书。“不知道到底会有啥影响,只能尽量躲着。” 据非营利性环保组织绿色昆明一名志愿专业环评师测算,东九户村幼儿园和中心小学分别位于项目烟囱南侧约1.7公里处和东南侧约两公里处,正处于大气污染物最大落地浓度区域。 记者发现,该项目的环评报告并未将两所学校列为项目的环境敏感点。针对这一点,天津市环保局在给村民的答复中称,已将居民区列为环境敏感点,不再将学校单独列为环境敏感点。 据《环境保护法》及《环境影响评价技术导则(总纲)》,人群健康是环境要素之一,“当建设项目拟排放的污染物毒性较大时,应进行人群健康调查,并根据环境中现有污染物及建设项目将排放污染物的特性选定调查指标”。 但在天津市环保局官方网站所公示的该项目环评报告书全本中,“人群健康”并未被列为环评的要素,也未提及对周边居民身体健康的风险问题。 两地交界处的“烫手山芋” 近年来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的邻避事件层出不穷。天津蓟县的垃圾焚烧发电项目恰巧建在了天津紧邻河北的边界上,位于河北玉田县的东南方向。村民郑旺告诉记者,“一起风,我们河北这边的臭味飘好远。” 这是个烫手山芋。针对该项目,记者找到玉田县环保局,该局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因为属地管理,该项目不归玉田县管,并称村民们所反映的问题,已经上报至上级部门。她说,“我们监管不到天津,这都跨省了。我们只能负责我们这块的问题。环境问题是他们造成的,应该他们解决。我们的监管是保证我们县内不出问题,没法左右他们。这已经是河北省和天津市的问题,不是县区间的问题了。一个县和一个市之间,这还差着级别呢。” 一名玉田县卫生系统的官员向记者表示,项目的位置选在这里很明显,玉田县就在发电厂的下风口。另一名玉田县卫生系统负责人则称,“从个人来说,我也不希望这个厂建在靠我们县这么近的地方。” 针对村民反映的污染一事,蓟县和玉田县两地政府不是没有过协商。蓟县一名政府官员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透露,就玉田县东九户等村村民抗议蓟县垃圾发电厂一事,蓟县政府曾与玉田县政府协商,达成的共识却是——将玉田县的部分生活垃圾也拉到蓟县垃圾焚烧发电厂处理。 蓟县垃圾焚烧发电项目是蓟县垃圾处理的“救命稻草”。该县以旅游为发展重点,以往的生活垃圾处理方式主要采用卫生填埋处置模式,截至2014年,县内填埋场的剩余库容仅为5万立方米,面临垃圾无处填埋的窘境。该项目试运行后开始正式负责蓟县全县的垃圾焚烧,每日处理700吨生活垃圾。 蓟县环保局的一位监察负责人告诉记者,垃圾焚烧发电项目是天津市属的项目,蓟县只是代为监管,项目的审批和验收都是天津市环保局负责。目前该项目已经过天津市环保局的验收监测和专家评审。 针对村民所反映的前述污染问题,前述监察负责人坚称是村民“炒作”,他表示在该项目试运行的3个月里,从未发现各项污染物排放超标的现象,也不存在偷排偷放的行为。 一名留驻在该厂进行24小时监察的负责人也称,该项目不可能排放村民所描述的浓烟,在他留驻的时间里并未发现污染物排放超标,“都正常达标”,他还称自己在厂区都很少闻到村民所说的恶臭味,“邻边村子根本不可能闻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