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道的北方是他的家乡,那里如今是他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郑成月记得,把王书金从荥阳押回广平,带着他到村里指认当年犯罪现场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在那里聚集,有人操起砖头砸向这个曾经的邻居。为了保证王书金的安全,郑成月专门派来两名武警维持秩序。 在河北省邯郸市广平县南寺郎固村,很多村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王书金还没死。 自从2005年在河南荥阳索河路派出所供述出自己犯下的4条命案后,王书金的“生与死”就成了与众多人息息相关的问题。 2005年9月,朱爱民在广平县派出所第一次会见王书金。他让王书金“给自己量个刑”时,然后得到了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死定了。” 他最挂念的,是自己的小女儿。他还记得,在荥阳时,他经常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沿着火车道,朝着北方一直走。 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至今仍然记得,在二审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字时,他那双至少杀害过两个人的手,颤抖得握不住一支笔。 王书金家老宅 杨海/摄 “晚上听到警笛吓得出冷汗,平时上下班都走小路,看到穿制服的就会赶快躲起来。”曾采访过马金秀(王书金在河南期间的同居女友)的前《河南商报》记者范友峰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说,在河南的10年间,“看似平静的王书金实际上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二审判决死刑后,王书金与朱爱民的谈话时间慢慢变长。这个朱爱民眼中从来没流露过情感的杀人犯,也开始在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死亡前流露感情。 这场会见中他跟王书金提起了聂树斌案,当时“连笔都拿不好,签名都要现场教”的王书金告诉朱爱民,“人是我杀的,就由我来负责,跟那个人(聂树斌)无关”。 朱爱民记得郑成月曾跟他讲过,从荥阳押回广平的路上,刚刚交待4起强奸杀人案、两起强奸案的王书金,“睡得鼾声震天”。 在看守所,因为待得时间长,再加上郑成月的照顾,王书金成为了一个十几人牢房的“牢头”。郑成月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回忆,有一次一个新进牢房的犯人和王书金发生了冲突,扇了王书金一巴掌。白天没说话的王书金在晚上睡觉前,忽然跟新犯人的邻铺换了铺位,声称“反正都是死,多杀一个也无所谓”。 “咱杀人咱自己承担,冤不了别人。”在看到呼格吉勒图平反后,王书金对朱爱民说。他也告诉朱爱民,自己害怕死刑复核的时间拖得太长。 |